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GEP核算及分析

　　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GEP核算及分析

　　GEP(GrossEcosystemProduct)，即生态系统生产总值，是由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提出并倡导的核算生态系统总产出的一个指标。其主要目的是建立一套能够与现有国民经济核算体系(SNA)主要核算指标国内生产总值(GDP)相对应、能够衡量生态系统对人类贡献大小的指标体系。GEP核算虽然存在一定的争议，但在我国得到较大的推广应用，并且在国家层面正式颁布了《生态系统评估：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核算技术规范》（征求意见稿）作为国家标准，浙江省、贵州省、南京市、黄山市等也先后出台了一系列地方标准、规范等，推动了我国GEP核算工作的发展。本文根据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资源清查数据和土地变更数据，按照国家正式公布的《森林生态系统服务功能评估规范》(GB/T38582-2020)、《生态系统评估：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核算技术规范》（征求意见稿）及联合国《环境经济核算体系——实验性生态系统核算》(SEEA-EEA)推荐的生态产值核算方法对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森林GEP进行核算，并进行比较分析，以期对有关指标进行修订完善，并更好地与现有国民经济核算体系接轨，为我国高质量发展和低碳绿色经济发展提供参考。

　　国内外研究概况

　　对GEP的核算始于20世纪90年代，有关学者认识到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对于人类生存和发展的重要作用，才开始对不同生态系统服务功能进行评价研究，特别是随着相关研究的不断深入，部分学者发现并认为生态环境本身就具有极高的服务价值。1993年，联合国综合环境经济核算体系(SEEA)的建立，标志着生态环境价值核算的研究进入新的阶段。1997年，Costanza等在Nature上发表了关于全球生态系统和自然资产价值的研究，将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划分为四大类别，分别为生态供给服务、生态调节服务、生态文化服务和生态支持服务，这些服务对人类生存、发展与活动发挥着不同的作用。

　　实际上GEP概念的提出最早可追溯到1990年P．Khanna和NirmalaSaraswat两位学者有关印度环境科学与技术的研发投入研究，在他们的研究中提出grossecologieproduct(GEP)的概念。1993年，哈佛大学S．C．Wofsy教授在Science发表了森林C02交换模型的相关研究成果，并从森林生态系统视角提出基于净初生产力(NPP)计量的GEP概念；美国俄勒冈州立大学的WaringR.H.教授等也提出了类似的概念，此时的GEP核算仅仅是生态系统净初生产力计量的延伸。1997年，Costanza教授核算了全球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计量研究从单一生态学领域转向生态与经济等多学科结合的领域，GEP核算的概念也得到拓展并更新，相关研究一定程度上在全球范围内奠定了生态经济学的研究基础。由此，GEP核算的核心内容逐渐由强调生态系统的净生产力属性转向强调生态系统的价值属性，并由此强调核算生态系统服务总值的核心内容。此后，国外的研究成果通过IUCN倡导并引入国内，在众多国内学者的努力下，GEP相关研究不断丰富，形成了基本的核算框架，GEP逐渐成为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核算的代名词，由最初简单的生态学概念演变为比较完整的生态价值核算体系，并作为国民经济核算体系GDP核算的重要补充。与此同时，在我国政府的大力倡导下，国内多地开始实践探索试点，相关的实践与研究成果获得国际同行的认可，并吸纳进联合国“SEEA-EEA”的核算框架内，成为国际通用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核算的部分规范。

　　在生态系统价值核算相关研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欧阳志云、朱春全等的研究。欧阳志云等在我国最先提出GEP核算的概念和方法，将GEP定义为生态系统为人类生存和发展提供的产品与服务价值的总和（即生态系统产品供给价值、调节服务价值和文化服务价值的总和），并认为GEP可从功能量和价值量两个方面核算，用生态系统服务的功能量借助价格，得出价值量。国内很多学者都是以GEP指标作为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研究对象。联合国等在“SEEA-EEA”新修订版中也首次引入了GEP指标。近年来，我国也以广西、贵州、四川、浙江丽水和秦岭保护区等为试验区，开展了生态系统服务核算的试点工作。2022年，国家发展改革委和国家统计局联合发布了《生态产品总值核算规范（试行）》，指出生态产品是生态系统为经济活动和其他人类活动提供且被使用的货物与服务贡献，包括物质供给、调节服务、文化服务三类，并明确了GEP的概念为一个地区在一定时期内所有不同类型生态系统提供的全部生态产品价值之和，即生态产品总值。联合国在“SEEA-EEA”中指出，GEP是指一个生态系统核算区域内所有生态系统资产提供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之和，扣除来自该生态系统核算区域外进口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如境外河流水流入产生的生态服务价值）等；而我国版本的GEP核算没有考虑生态系统服务的进口等问题。

　　在地区、流域和不同生态系统GEP核算上，欧阳志云、杨渺、张籍等根据不同地区的生态特性构建相应核算体系，分别对我国贵州省、四川省、雅鲁藏布江流域等不同地区进行GEP核算分析。马国霞、陈默等学者分别对陆地生态系统、水生态系统等不同生态类型进行了GEP核算。金丹等以江苏省徐州市为例，进行了基于能值和GEP的徐州市生态文明核算方法的研究；研究中以能值——货币价值为单位的GEP，将生态系统总值分为生态供给价值、生态调节价值、生态文化价值和生态支持价值。

　　因此，从GEP核算的起源和我国的发展来看，我国GEP核算还处在初期发展阶段，虽然出台了一系列标准规范等，但还没有形成一套统一的标准指标体系及方法，相关研究还存在一定的争议，如产品价值核算没有扣除劳动和资本投入的贡献，夸大了生态系统的贡献，核算中调节服务和文化服务涉及的一些价格参数，如碳汇价格等也存在一定的不合理性，估价随意性较大，尤其是GEP核算的理论、机理等研究不足，基础研究较弱，与经济学、统计学等多学科的结合较少。另外，GEP核算的基础数据不足，且缺乏常态化统计、监测数据和体系，难以反映一定时间段内区域生态系统的价值变化等。GEP核算工作涉及多学科领域，未来应该加强多学科交叉研究，将生态系统生产总值核算所需指标和参数纳入生态监测体系，完善生态系统生产总值核算的理论方法，不断强化核算体系规范化建设，并加快核算工作的实际应用等。因此，完善GEP核算仍然面临很大的挑战。

　　研究区森林资源概况、研究方法和数据来源

　　根据2020年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森林资源清查数据和土地变更监测数据，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土地总面积为93337.62hm2，其中，乔木林地面积为74777.45hm2，占总面积的80.12%;疏林地面积为19.78hm2，占总面积的0.02%；灌木林地（国家特别规定灌木林）面积为1801.73hm2，占总面积的1.93%；未成林造林地面积为3060.05hm2，占总面积的3.28%；苗圃地面积为42.77hm2，占总面积的0.05%。无立木林地面积为925.89hm2，占总面积的0.99%；宜林地面积为4134hm2，占总面积的4.43%；辅助生产林地面积为1561.16hm2，占总面积的1.67%；其他用地（包括耕地、湿地、乡村、未利用地）面积为7014.79hm2，占总面积的7.52%。2020年，塞罕坝森林公园森林面积为86322.83hm2，森林覆盖率达到82%。

　　研究中，核算范围内的森林资源数据主要来源于2020年林地变更调查成果，以及2020年度土地利用现状数据，其次来源于森林资源清查数据。

　　结果与分析

　　森林生态系统年服务价值

　　根据我国《森林生态系统服务功能评估规范》（GB/T38582-2020），森林生态系统服务包括支持服务、调节服务、供给服务、文化服务四大类型。因此，构建三级指标体系对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生态服务价值进行评估，即一级指标4项、二级指标9项、三级指标21项。

　　本文主要从实物量和价值量两方面，对2020年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森林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进行评估。

　　经评估核算，2020年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森林生态系统服务总价值为139.01亿元，平均每公顷森林提供的服务价值为18.59万元。其中：支持服务价值0.99亿元，占服务总价值的0.71%；调节服务价值101.51亿元，占服务总价值的73.02%;供给服务价值30.37亿元，占服务总价值的21.85%;文化服务价值6.14亿元，占服务总价值的4.42%。

　　该评估核算结果，高于2008年塞罕坝机械林场与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林业科技信息研究所合作研究公布的结果，其中截至2006年年底，塞罕坝机械林场总资产价值为148.85亿元，年生态服务价值为21.75亿元。考虑到森林资源的增长情况和物价的上涨因素等，评估的2020年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年森林生态系统服务总价值为139.01亿元有一定的可信度。如果按照GEP的核算要求，去掉年支持服务价值0.99亿元，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年森林生态系统服务总产值为138.02亿元，说明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在当地的社会经济和生态环境发展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GEP核算

　　GEP具体的定义为：生态系统为人类福祉和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提供的各种最终物质产品与服务价值的总和，即“生态产品”的总和。这些产品主要包括生态系统提供的物质产品、调节服务和文化服务。因此，按照联合国在“SEEA-EEA”中推荐的生态总产值核算方法，在GEP核算中，要扣除生态系统本身的中间消耗，支持服务就属于部分中间消耗。另外，根据《国民经济行业分类》，整个林业生产过程既包括第一产业，也包括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在森林生态产品生产过程中，同样需要扣除中间部分的消耗。投入产出分析为中间消耗部分的计算提供了方便。

　　投入产出分析主要是通过直接消耗系数、间接消耗系数计算分析产业间联系的广度和深度。尤其是直接消耗系数反映了中间产品与总产品之间的数量关系，完全消耗系数反映了中间产品与最终产品之间的数量关系。

　　根据何喜军的研究，1992-2005年，北京林业（主要是木材加工及家具制造业）的完全消耗系数为0.44―0.48，参考这一研究结果，本文核算的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年森林生态系统GEP为71.76亿―77.30亿元，高于相关课题组的研究公布结果21.75亿元，说明核算结果具有一定的可信度，也反映了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对当地经济发展的真正贡献。实际上，2006年河北省农业生产资料价格指数为101.6(上年=100)，2020年为104.30（上年=100），2006-2020年，河北省农业生产资料价格指数上升了1.027倍。按照相关课题组的估算结果，在不考虑森林资源增长的情况下，核算的2020年森林生态产值为22.33亿元，该结果也小于本文的结果71.76亿―77.30亿元。根据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生态环境监测数据，近年来公园生态环境明显改善，各种自然灾害显著减少，年平均大风天数减少30天左右，年降雨量增加50多mm。因此，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森林生态系统服务GEP的计算结果，不仅反映了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在改善生态环境、防灾减灾、提升人居生活质量方面产生的正效益等，而且其GEP占2020年围场满族蒙古族自治县地区生产总值164.24亿元的43.69%―47.07%，也充分说明了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对当地社会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的重要作用。

　　结论

　　本文根据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资源清查数据和土地变更数据，按照国家《森林生态系统服务功能评估规范》(GB/T38582-2020)和《生态系统评估：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核算技术规范》（征求意见稿）及联合国“SEEA-EEA”推荐的GEP核算方法对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2020年森林GEP进行了核算，并进行了相关结果的比较分析。核算结果表明：

　　(1)按照《森林生态系统服务功能评估规范》，2020年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森林生态系统服务的总价值为139.01亿元，平均每公顷森林提供的服务价值为18.59万元。其中：支持服务价值0.99亿元，占总服务价值的0.71%；调节服务价值101.51亿元，占总服务价值的73.02%;供给服务价值30.37亿元，占总服务价值的21.85%;文化服务价值6.14亿元，占总服务价值的4.42%。四项森林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贡献排序为：调节服务>供给服务>文化服务>支持服务。

　　(2)按照《生态系统评估：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核算技术规范》（征求意见稿），2020年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森林生态系统服务的GEP总价值为138.02亿元。其中，调节服务价值101.51亿元，供给服务价值30.37亿元，文化服务价值6.14亿元。其服务价值贡献排序为：调节服务>供给服务>文化服务。

　　(3)根据联合国“SEEA-EEA”推荐的生态生产总值核算方法，扣除中间消耗后，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2020年森林GEP为71.76亿―77.30亿元，占2020年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所在地围场满族蒙古族自治县地区生产总值164.24亿元的43.69%―47.07%，反映了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对当地社会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的重要作用。

　　上述核算结果表明，不同核算方法核算的结果有较大的差异，选择何种方法进行GEP核算，主要根据核算目的和服务对象等确定。另外，联合国“SEEA-EEA”推荐的生态生产总值核算方法的核算结果也表明，减少森林生态系统中间消耗，提高国家森林公园的最终生态产出效率也是目前面临的问题。三种核算方法的核算结果表明，加强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基础数据监测和基础研究，提高森林生态系统管理水平，提高森林生态系统生产力，提高森林资源实物量等是未来努力的主要方向，也迫切需要我国出台统一的GEP核算标准、规范等，避免不同核算方法相互矛盾和掣肘。

　　摘自《环境保护》2023年09-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