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赋一般资源较少，普通村庄如何发展？

　　叶敬忠  李理想

　　近年来，在自身努力和外部项目、资源的支持下，有些村庄产业发展得很快，生态环境、村容村貌等方面已不逊色于欧洲的乡村田园风光。但需要指出的是，少数重点村的振兴并不意味着乡村的全面振兴。与精准扶贫面向贫困户不同，乡村振兴以共同富裕为目标，面向的是所有村庄。因此，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进程中，尤其需要思考普通村庄应如何发展。

　　普通村庄主要是指资源禀赋一般、政府资源扶持较少，也难以吸引社会资本投资的村庄。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研究团队自2021年3月起，在山东、湖南、陕西、浙江、河北等5省10村开展了“农民视角的乡村振兴”调研，其中6个村是此类普通村。6个村里仅有2个村有企业投资，但规模都比较小，投资企业与村庄之间几乎没有实质性联结。其他被调研的普通村主要以粮食作物和林果种植为主，少有新业态，外出务工是大多数家庭的选择。通过对同一个县的重点村和普通村进行比较发现，两个村庄在地形地貌、人口规模、耕地面积等自然条件上没有显著差异，但普通村的外出务工比例是44.6%，比重点村的21.7%高出近一倍。这主要是因为重点村内布局了多项产业，吸纳了本村村民就业，而普通村缺少产业支持，村民只能选择外出务工。

　　调研发现，目前普通村的发展普遍面临“三缺”的现实。一是缺少人才支撑。不少农村孩子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跃农门”，即便是东部发达地区的农村，也有青年人不愿长留乡村，人口流失客观上削弱了村庄发展的动力。二是缺少基础设施。这些普通村庄的基础设施条件虽已有改善，但和其他重点村、示范村比仍相对落后。三是缺少政策支持。这些村庄仅凭自身财力物力，很难发展农业以外的其他新业态。

　　在现实条件下，不同的村庄做出了不同的发展选择，也面临着不同的发展瓶颈。一些村庄在就地城镇化的背景下走工农结合道路。如东部地区某村庄，当地乡镇工业较为发达，因此村民大多在附近工厂就近打工，当天可以往返村庄与乡镇，打工收入是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同时，农户家庭也维持着一定的小农农业，以满足日常口粮和食物消费。在工农结合的模式下，村民的生计能够得到一定的保障，但是村庄层面却难言发展，村集体经济、基础设施建设、公共服务以及社会建设等方面依旧存在诸多问题。

　　还有一些村庄则是通过成立合作社发展集体经济。调研发现，很多村庄都围绕相关产业成立了农民专业合作社，一些地方还在积极探索党支部领办合作社等新型集体经济发展的形式，力图通过村庄内部的资源整合带动乡村发展。但从调研结果来看，这些合作社面临的发展挑战还不小。一方面，农业产业自身投入大、周期长且易受自然灾害影响，因此家底并不丰厚的农民合作社容易陷入资金危机。另一方面，不同于大型企业，农民合作社能够获得的银行贷款等金融支持也较为有限。如华北地区某村庄的苹果合作社，2021年因受大风灾害影响，苹果减产严重，导致资金困难，又难以申请到相关银行贷款，给合作社带来了运营困难。

　　通过资源漫灌实现乡村全面振兴并不现实，普通村庄难以靠“外部输血”实现振兴，必须探寻乡村发展的内在动力。在这一过程中，发展好集体经济是关键。只有真正发展壮大村集体经济，才能提高村庄的“自我造血”能力，从而为乡村发展提供强大动能。为此，应当加大对集体经济组织的支持力度，更好赋予农民合作社等组织相应的市场主体地位，在金融贷款、农业保险等方面提供政策和资金支持，完善集体经济组织内部的利益分配机制，实现村民增收和集体经济发展的双重目标，从而实现乡村可持续发展，最终实现农民农村共同富裕。

　　在集体经济发展方面，一些地方已经进行了有益探索。如河北省易县安格庄乡积极探索集体经济市场化运营模式，推行“1+12+N”的集体经济发展模式，即组建一个由乡党委统一领导的乡集体经济联合总社，联合12个村的集体经济组织，发展不同类型的专业合作社。同时，为解决资金问题，安格庄乡探索实施“四个一”投资模式，政府补贴一部分，社会资本参与一部分，金融支持一部分，村民入股一部分，并按照“保障农户、留足集体、经营主体见效”的原则，建立利益联结机制。这一政府帮扶、集体运营、多元参与的集体经济发展模式，具有较大的受益面和发展前景，值得研究与探索。

　　（作者单位：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